在中央银行职能转化之后,研究工作的重要性日益显现。作为“中央银行软实力”的首要组成部分,研究力已经成为社会公众评价和央行自我评价的显性指标。早在2004年,中国人民银行行长周小川就明确提出建立“研究立行”的工作机制,将研究置于央行履行职责、做好各项工作的基础性地位。近年来,在央行总部研究能力迅速提升、话语权日渐加大的同时,如何认识研究工作、如何做好研究工作,真正发挥出研究的核心作用,开始成为央行分支机构面临的突出课题。“情景案例”中反映的人民银行某分行行长的日常工作,在分支机构推动和实现“研究立行”过程中,无疑具有代表性。显然,这位行长已经将“研究立行”的理念贯穿和运用于工作的方方面面,并取得了一定成效。但不可否认,在现实情形里,还有不少央行分支机构的负责人在为这一课题而苦恼。

为此,我们在“管理实务”中选取了一个真实的样本:人民银行济南分行在找准研究定位,契合分支行履职要求,突出发挥调查和信息优势,注重开展政策分析和专题研究的同时,不断完善工作机制,着力将研究工作渗透到分行履职的各个环节,有效提升了辖区各级行在实施宏观调控、落实货币政策、维护金融稳定、推动金融改革、优化金融服务等各方面的能力和水平。我们相信,这一样本可以为央行分支机构充分发挥“研究立行”核心作用带来有价值的操作性借鉴。

一、搭建保障平台,健全工作机制

发挥“研究立行”的核心作用,必须将认识落到实处,转化为具体而有效的行动。人行济南分行通过搭建保障平台,健全“研究立行”工作,为研究工作开展打下了坚实的基础。

(一)强化认识,形成有效的思想和组织保障

一是将领导重视落到实处,真正体现在工作中。人行济南分行将“研究立行”和“五型干部”的要求相统一,从领导班子自身抓起,要求分支行领导班子成员每年必须在指定刊物上发表调研或学术文章,并纳入考核体系。

二是使调研观念深入人心,切实转化为工作成果。人行济南分行2004年就适应职能转换,提出以监测、分析和引导为着力点传导实施货币信贷政策,并特别强调以调研为支撑,将调研文化作为央行文化的主要内容加以突出,在全行大兴调研之风,近几年分行上报总行和山东、河南两省省委、省政府并被主要领导批示的优秀研究成果累计近百余篇。

(二)合理配置,形成有效的人力和资金保障

一是优化人力资源配备。近几年,人行济南分行有倾向性地选择学历高、有较强研究能力和兴趣的新招行员,优先分配到研究、调统等业务部门;同时鼓励各中支效法,并在中支选拔研究能力突出的同志,借调或调入分行工作。2006年,人行济南分行在全国率先推动县支行“两部两室”改革,专门设立调研信息部,将调研置于重要业务岗位,最大限度地发挥了县支行“腿”和“嘴”的作用,夯实了分行调研工作的基础。

二是加大资金支持力度。开展研究工作,在数据、资料、信息等多方面都需要资金支持,人行济南分行在符合财务制度的前提下,最大限度地满足了各项资金需要,同时,分行每年都列支专项资金,用于总分行重点研究课题和优秀研究成果的配套和奖励。

(三)多措并举,建立完善研究工作机制

一是着眼全局,强化领导和职能分工。人行济南分行成立了以行长为主任委员、各主要业务处室领导和部分中支行长为委员的金融研究学术委员会,统领分行研究工作,制定总体研究纲要和重点课题研究规划,将各主要业务领域都纳入研究覆盖范围。在此领导机制下,人行济南分行清晰界定各部门在研究工作上的职能分工。研究工作不仅仅是专职研究部门的工作,应该覆盖全行工作的各个环节和各个职能部门;专职研究部门的作用主要应该体现为开展基础性和理论性研究,组织开展研究工作、搭建交流平台、加快成果转化和浓厚研究氛围等。

二是搭建平台,有效建立论坛制度。2004年至今,人行济南分行先后建立了“三坛”制度,即齐鲁金融论坛、齐鲁讲坛金融分坛和分行经济金融论坛,分别面向全国、省和分行不同层面,就区域金融发展的重大问题、经济金融运行和金融调控中的热点难点等展开多领域、深层次的讨论,充分起到了决策咨询、智力支撑、发现培养人才、浓厚研究氛围等多重作用。目前,齐鲁金融论坛正在向品牌化方向发展;分行经济金融论坛也通过辩论赛、打擂台、沙龙、重点课题报告会以及与中心支行合作等多种方式,号召力和影响力不断增强。

三是整合力量,注重发挥研究合力。人行济南分行重视发挥系统内外的研究合力,先后在系统内建立金融人才库、国外经济金融研究翻译小组等以整合研究力量;跨系统建立货币政策分析小组和货币信贷政策特邀分析员制度,按月对经济金融运行情况进行深入研究和分析。此外,分行更是借助金融学会平台,充分发挥金融学会内引外联优势,动员金融系统、高校和学术机构等研究力量,全面提高研究水平。

四是培养人才,积极打造研究队伍。人行济南分行特别注重人才培养。每年都针对不同专业需求和业务特点,组织开展大量的培训。同时,着力推动以课题带队伍,尤其是为促进辖区基层行积极开展案例研究,分行通过案例写作研讨会的方式发现和培养了一批案例写作人才。此外,分行还充分利用刊物、内刊等多种载体,加大研究成果转化力度,激发研究人员的积极性,并积极探索建立长效激励机制,以推动人才队伍建设。

二、贯穿履职环节,强化研究职能

近年来,人行济南分行在建立完善“研究立行”工作机制的基础上,将研究工作贯穿于分行履职的各个环节,注重在实施宏观调控,维护金融稳定和优化金融服务等诸方面切实强化研究职能,取得了显著成效。

(一)突出研究支撑,切实增强宏观调控能力

人行济南分行积极适应央行职能转变要求,突出研究的基础性地位,加强监测分析,深入思考和研究调控中存在的深层次问题,不断完善和创新工作机制,宏观调控能力得到了显著提升。

为此,他们提出以监测、分析和引导为着力点传导实施货币信贷政策,并特别强调以调研为支撑,将监测分析工作置于履行货币信贷工作的基础性地位。基于此,分行先后建立完善了包括大企业贷款、重点建设项目、房地产信贷、县域信贷等监测制度在内的完善的信贷预警监测体系,为调研分析发挥作用奠定了基础。与此同时,分行逐步建立和完善了与地方综合经济部门、金融机构、企业之间相互沟通的工作机制;按季召开由省发改委、经贸委、统计局,各省级金融机构等参加的经济金融形势分析会,集中研判经济金融走势;选聘60名专家学者和权威人士,建立“执行货币信贷政策特邀分析员”制度,切实提高了研究分析水平。在制度、人力、数据等各方面得到有效保障的前提下,调研工作的支撑作用逐渐显现,分行对形势的把握和驾驭能力显著增强,有力地推动了货币政策的贯彻执行。尤其是在金融危机爆发后,济南分行准确把握总行调控要求,结合辖区实际,引导金融机构加大信贷投放力度,合理把握投放节奏,在信贷投放保持高速增长的同时着力优化结构,调控效果完全符合国家的宏观调控意图。

在注重调研支撑的同时,人行济南分行还深入研究金融调控中的深层次问题,以期通过理论研究指导实践。2007年下半年,人行济南分行行长杨子强在前期大量研究的基础上,撰写了《应尽快把差别性金融政策推向宏观调控的前台》一文,提出了坚持差别性金融调控取向、构建差别性货币政策调控框架的主张。该文在《金融时报》发表后,引起了各方高度关注和广泛讨论。此后,济南分行在统一货币政策框架下,积极体现差别性调控理念,贯彻和实施货币政策,并通过不同的方式向总行提出建议,其中多项建议与此后公布的人民银行新“三定”方案的多项“新规”不谋而合。可以说,正是大量深入的专题研究,才使得济南分行在面对履职难题时,能够从容应对,及时作出科学的、前瞻性的判断,调控能力得到不断提升。

(二)注重研究先行,有效促进辖区金融稳定

央行履行金融稳定职能后,人行济南分行注重研究先行,建立完善金融稳定工作机制,稳步推进金融改革,不断优化金融生态环境,有效维护了辖区的金融稳定运行。

金融稳定工作开展伊始,济南分行就重视研究的先行指导作用,持续开展对风险特性、成因以及监测着力点的研究。在这个过程中,分行逐步认识到,有效进行风险监测不能仅仅着眼于系统性风险的宏观分析,更应着眼于对区域性风险和单体机构风险的具体监测,而选择以流动性风险监测为突破口建立监测制度具有可行性。基于此,分行深入研究流动性风险的概念及成因,将其界定为多种风险的合成风险,进而将监测指标由流动性指标拓展到资产质量、资本充足性、管理稳健性等其他可能引发流动性风险的因素。在此基础上,分行筛选出52项定量指标和13项定性指标,建立了完善的动态监测指标体系。2007年,济南分行在全国率先建立了法人银行流动性风险监测制度,在实际工作中取得了显著成效,有力地维护了辖区金融稳定。

构建良好金融生态是有效防范金融风险,维持金融稳定运行的重要保障。周小川行长提出“金融生态”概念后,济南分行立刻组织研究力量,从理论基础到实践操作上对辖区开展金融生态建设进行深入研究,明确了“行政主导”的工作思路和具体操作方案,之后向两省政府和33个地市政府发出建议函,得到了各级政府的积极回应。2005年,山东省委印发了济南分行起草的关于金融生态建设的意见,全面推开金融生态建设工作,并将其纳入政绩考核,在全国树立了典范。可以说,正是由于前期深入细致的研究,济南分行才真正做到了“言有据、行有法”,切实推动了这项工作。此后,分行一直坚持研究先行,研究构建金融生态环境评价指标体系、深入研究实践农村金融生态体系建设等,不断将山东省金融生态环境建设推向纵深。

(三)强化研究推动,不断提升金融服务水平

近年来,人行济南分行在金融服务方面进行了多项开创性工作,取得了突出成绩。而将研究贯穿于工作的始终,充分发挥研究的推动作用则是关键之一。

首先是深入调研,充分论证,以研究促进工作。在传统的政策性补贴资金“国库—商业银行财政专户—农民”支付方式存在环节多、速度慢、安全性差等问题的情况下,2006年分行国库系统开展了国库直接支付模式专项研究,一方面,研究论证国库会计核算系统和支付结算系统的性能,向总行提出业务和系统改进的需求;另一方面,对全省移民分布情况进行深入调查研究,明确了形势和任务。在充分论证的基础上,2007年6月,山东省在全国第一家实现库区移民补贴国库点对点直拨工作。

2006年8月,山东省率先全国全面开通农民工银行卡特色服务,有效解决了农民工汇款难问题,是另一个典型案例。总行开展农民工银行卡特色服务试点工作之初,济南分行迅速展开深入调研,形成专题研究报告,并提出了特色服务推广工作总体实施方案和计划,为开展工作打下了坚实的基础。特色服务启动后,分行持续跟踪研究,经过严密论证,建议总行降低手续费,被总行采纳;深入研究农村地区支付工具推广使用的问题,提出将邮储机构作为农民工银行卡特色服务受理机构,形成与农信社良性竞争市场格局,得到总行认可,并付诸实践。

对工作进行理论阐述和经验总结,提高认识,全面推广,是研究作用的另一个重要体现。2004年10月,济南分行以信用评级为抓手和起点,坚持“行政引导、市场主导”的总体方向,稳步推进区域信用机制建设工作,成为全国的一个亮点。在工作取得显著成效的同时,济南分行组织研究力量,认真总结实践经验,从征信产品准公共产品的本质属性出发,以布坎南的“俱乐部经济理论”为分析框架,对征信工作开展的全过程进行了剖析,并在此框架下科学回答了政府与市场的边界、征信市场的分割与竞争、规模扩张、监督管理等一系列问题,研究成果发表在《金融研究》上。通过对实践的理论总结和升华,济南分行在对工作进行有效的宣传和推广的同时,也明确了下一步工作开展的方向和着力点。

此外,包括农村地区非现金支付工具推广、率先开发非银行信息采集通用平台、率先开展担保机构信用评级、外汇非现场检查系统在全国推广等多项工作的背后,研究的推动作用都是不容忽视的。

专家点评

点评人:张健华

中国人民银行研究局局长

近年来,“研究立行”已成为人民银行的一项重要发展战略,在全行共同努力下,人才不断积聚,研究不断深入,视角不断拓展,成果不断涌现,各级行领导对研究工作的重视程度也不断提高。总结经验,继往开来,我认为贯彻落实“研究立行”的战略需要遵循以下几条原则:

一是立足业务,使研究成果有效转化为工作创新。研究工作不是空中楼阁,而是建立在工作实践基础之上的。研究工作不仅是人民银行研究部门的本职,其他业务部门也要加强研究。业务部门在日常工作实践中更容易发现问题,提出有价值的研究需求,而且业务部门工作人员有经年累月的积累优势,也更容易得到更科学和贴近实际的研究结论。科学的研究结论能够迅速转化为业务创新,使人民银行各项工作更好地适应宏观经济发展要求,更好地服务广大人民群众。在这一点上,人民银行济南分行做得比较成功,真正实现了研究来源于工作,而又服务于工作,使各项工作始终紧跟形势发展,这就是对“研究立行”精髓的贯彻。

二是强化制度,完善“模块管理”和特色研究的工作机制。目前,人民银行研究系统正在尝试建立“一库一表一制度”的工作机制,这是指:利用“人才储备库”发现和培养研究人才,利用“成果汇总表”反映研究工作动态信息,利用“成果推荐制”扩大研究成果的社会效用。为进一步提高工作效率,研究系统正在积极推行“模块管理”的工作方法,将工作细分成不同“模块”,平时按“模块”分类整理,一旦任务布置下来,便可以迅速组织人员更新信息和数据,补充和完善“模块”,提高研究工作的整体效能。此外,还要继续落实好特色研究联系行制度,使各分支行根据自己的比较优势和积累优势,持续开展特色研究,及时交流成果。

三是不拘一格,建立灵活多样的研究方法。从事研究工作,必须掌握规范、科学的研究方法。现代经济学强调运用先进的计量工具和分析软件,对数学的运用日益广泛,但也不应过分强调。经济金融研究其实也可以借助政治、社会、法律、历史、文化、心理等相关学科的成果,提高研究内容的应用性。还可以适当开展问卷调查,从而非常直观地获取第一手的资料和信息。当然,我们还要大力推动案例研究。哈佛商学院案例教学、西点军校的战例研究、英美法系法官遵循先例,都是案例研究的范例。与调研报告一样,案例研究来自于实践,但案例研究并非仅仅停留在简单反映客观事实方面,而是更深入、更细致的研究。要下大功夫,用“解剖麻雀”的方法来从事案例研究,善于从微观现象中发现带有规律性和一般性的东西,再提升到理论高度。《金时案例》是案例研究的精品,值得大家学习和借鉴。

点评人:王 敏

中国人民银行济南分行副行长

分支行如何实现“研究立行”并没有既定的模式,但契合履职要求,准确研究定位,找到工作的着力点,对任何一家分支行而言都应该是非常关键的。这也突出反映在我们的工作实践中,主要体现在两个方面:

首先,我们围绕分行中心工作,着眼于行内人力、资源的配备现状,在面向总行、本行、地方政府和金融机构履职过程中突出调研支撑,注重在履职的各个领域和环节做到以调促研、调研并重,充分发挥了研究部门、业务部门、中心支行以及县支行等各自的比较优势,形成了一个全方位、多层次、有侧重、聚合力的“分布式”研究工作体系。

其次,我们特别强调在发挥分支行调查和信息优势的基础上,紧抓事前研究论证和事后总结提升两个环节,切实找准了研究工作的着力点:一是研究先行,探寻最优路径,高效实现履职目标。我们注重在工作中通过事前科学而周密的研究,找到符合履职要求、实现履职目标的最优路径,从而最大限度地降低履职成本,提高履职效率,有效地落实总行部署,引导金融机构,服务地方经济发展。二是总结典型,发现一般规律,着力提升工作水平。分支行接近基层、反应快速、信息直接,具有开展案例研究的天然优势。据此我们提出以案例研究为抓手,运用科学的研究分析方法,深入挖掘典型案例背后的规律,将其提升到理论高度或总结出具有可复制性的经验做法,用以指导工作的进一步开展,从而达到提升工作水平和履职能力的目的。

点评人:胡金焱

william威廉亚洲官方常务副院长

近年来,我观察到,人民银行济南分行通过实践探索,逐步构建起有自身特点的“研究立行”的良性运行机制:一是分行领导高度重视研究工作,成立了以行长为主任委员的金融研究学术委员会,统领分行研究工作。二是从领导班子抓起,将分支行领导班子成员撰写调研报告、开展学术研究纳入考核体系,在全行形成了示范和表率。三是选拔学历层次高、研究能力强的行员到研究、调统等部门工作,形成了精良的专职研究团队,为专业开展基础性、理论性研究提供了保障。四是加大资金支持力度,为研究工作提供了良好的物质条件。五是注重搭建研究平台,加强与高等院校、科研机构的研究合作,为研究立行注入活力。